黃金昶 贾立群 〈中日友好医院 中医肿瘤科）
“以毒攻毒”是指用有毒之药以制毒邪从而达到去除毒邪为目的的治则，在肿瘤临床中占有重要地位。斑螯、蟾酥、砒箱、轻粉、狼毒、钩吻、喜树及其提取物已在恶性肿瘤治疗中取得较好疗效，而且对化疗不敏感的肉瘤、晚期肿瘤效果也较为满意。但由于“以毒攻毒”方药毒性较大，炮制方法不统一，剂量不易控制从而限制了其应用。
1 癌毒是致恶性肿癮的内在因素，“以毒攻赛”是恶性肿瘤主要治则之一
肿瘤是机体在六淫、七情、劳伤及饮食不调等致病因素作用下所产生的气、血、痰、食、瘀等病理产物相互交结而成的，但若对其按一般气、血、痰、食、瘀等来治疗效果并不满意，因为癌毒是肿瘤发生发展的内在因素，只有体内气、血、痰、食、瘀等凝结，癌毒才会发病。此早在东汉华佗的《中藏经》就已明确指出，肿瘤的发生非独气血壅滞而致，更有五脏六腑蓄毒不流这个内在原因。宋代杨士瀛在《仁斋直指方》亦认为：“癌者上高下深，岩穴之状…⋯毒根深藏，穿孔透里”，强调指出癌者所见为毒邪穿孔透里所致。癌毒就是目前中医肿瘤界普遍认为肿瘤发病因素中的“毒邪为患”之毒，其临床表现为：如吐出的食管内脱落癌组织、阴道排除的脱落的子官内膜癌组织及赤白相兼腥臭的分泌物等。
癌毒的产生有先天的因素，也有后天调养不慎的原因，各种原因使五脏蓄毒不流即可产生癌毒。只要体內有癌毒，加上六淫、七情、饮食劳倦等因素的诱发，才有可能患癌。
治疗上，除有华佗的“刳破腹背，抽割积聚”的手术疗法，更有“以毒攻毒”的治则。如《神农本草经》以斑蝥破石癃，近年以其治肝癌、食管癌，以及近年来广泛应用的《外科正宗》蟾蜍丸、《外科证治全生集》犀黄丸等在临床均取得一定疗效。以上药物有些是剧毒的，用的恰当就不会中毒，部分患者可出现肿瘤组织脱落，精神、饮食好转，生活质量提高。
2 “以毒攻毒”方药应用范围广，力大效宏
手术、放化疗有其严格适应证，亦有一定并发症，而“以毒攻毒”方药只要体内有癌毒，无论早、中、晚，亦不论对放化疗敏感与香皆可使用。只要辨证准确，用量适度，就可取得满意疗效。
2.1 “以毒攻毒”方药治疗恶性肿瘤
“以毒攻毒”方药除有较强的抗癌作用外，部分药物还具有升高白细胞、增强免疫功能、扶正等多方面作用。应用“以毒攻毒”方药力求准、狠，采用急击、速攻的战术，用毒药将体内的癌毒火速排出体外。晚期肿瘤患者因癌细胞多处转移、骨髓抑制、肝肾功能损不能耐受手术、放化疗，此时辨证用药配合“以毒攻毒”方药有时会取得出奇制胜的效果。“以毒攻毒”方药治疗各种常见种瘤如肝癌、肺癌、胃癌、食管癌、大肠癌、脑瘤等获得不同程度疗效。
张志芳等 报道华蟾素注射液治疗原发性肝癌50例，显效1例、有效23例，总有效率48%，可明显改善腹痛、腹胀、食欲不振等。
彭大为在辨证使用中草药的基础上，通过B超引导在肝脏瘤体内注射华蟾素，共治疗原发性肝癌11 例，疼痛均明显缓解，临床症状均有不同程度碱轻或消失。
刘安等（司用肝复乐与去甲斑蝥素联用治疗中晚期原发性肝癌45例，有效率为84.4%，治疗后1a生存率为41%，优于单用肝复乐者（P<0.05）。
徐家龄·用开道散（破砂、硼砂、干蟾皮各1.0g，人工牛黄、玉枢散各1.5g、蜈蚣 1 条、冰片0.3g，共为细末）治疗食管癌50例，结果显效11例、有效34例、无效5例，总有效率为90%。
戚桂玉等用金蟾片（主要由蟾酥、硇砂组成）治疗消化道肿瘤35例，缓解率为25.71%，有效率为55%。
曾柏荣等［6用仙蝥抗癌片（主要由仙鹤草、斑蝥组成）治疗77例中晚期消化道恶性肿瘤患者，并与33例单纯化疗的中晚期消化道恶性肿瘤患者作对照，结果仙蝥抗癌片抗癌有效率为34.5%，与化疗效果基本相同，但仙蝥抗癌片能改善临床症状，尤有明显镇痛作用，且能提高患者免疫功能，稳定生活质量。薛攻友等［7用济生颗粒（主要由蜈蚣、党参组成）加减治疗30例中晚期肺癌10d后，略血、咳喘、胸闷部分缓解率平均为94.2%，服药3个月后X线、CT复查，完全缓解率平均为71.6%。
田素琴（用白砒条（由白酰、白及、甘草等组成）治疗皮肤癌50例，结果治愈48例、显效1例、有效1例，总有效率为100%，复发率2%。
孟琳升（用鸦胆子油剂治疗388例中晚期恶性肿瘤患者，观察肿物大小及症状缓解，结果显效70例、有效270例，总有效率为71.6%，对食管癌、胃癌、直肠癌等消化道恶性肿瘤有一定疗效；对肺癌特别是肺癌脑转移能延长患者的生存期，对宮颈癌患者亦有疗效。
2.2 “以毒攻毒” 方药配合手术、放化疗治疗恶性肿瘤
2.2.1 “以毒攻毒” 方药与手术结合
手术是治疗恶性肿瘤的主要手段，但由于恶性肿瘤易转移与复发，单草手术不能达到根治目的。术前运用“以毒攻毒”方药目的在于控制癌症发展，使不能手术的患者重新获得手术机会，降低术后复发转移的可能。1994年，刘复安等在《抗癌中草药大词典》中报道，以斑蝥酸钠为主治疗59例中、晚期食管、贲门癌患者，连续2周快速用药后即行癌灶手术切除，在切除的病理标本中有42例发生癌组织退变，随着用药剂量的提高，退变程度愈加显著，对鳞癌的作用似高于腺癌。
术后应用“以毒攻毒”方药，在于尽量消除残留癌细胞，以期延长患者生存期，甚至达到根治。陈冲10用蟾皮胶粪丸治疗 100例术后甲胎蛋白未转阴及转阴又上升的肝癌患者，结果3个月后甲胎蛋白下降17%，症状改善率为65.5%，术后肿瘤复发率显著低于对照组，而3a生存率高于对照组。孙志纲等［1！用狼毒大戟蛋煎剂治疗30例消化道腺癌患者术后患者，10a生存率为23.33%，显著高于对照组的3.33%。张维新等（21对40例肿瘤患者术后单用华蟾索静脉滴注1个月，其中显效11例、有效25例，总有效率为90%。
2.2.2 “以毒攻毒” 方药与放疗结合
放疗只对放射野内肿物及亚临床肿瘤起作用，而对放射野外癌细胞无治疗作用，且肿瘤患者血液粘度高、微循环差，影响放疗疗效。此时选用既有活血化瘀又有“以毒攻毒”作用的方药配合放疗，可达到消灭残留病灶、抑制转移和放疗增敏的目的。刘秀荣137将 80 例食管癌患者随机分为放疗加复方壁虎粉糊剂组、单纯放疗组，结果放疗加复方壁虎粉糊剂组90%患者吞咽困难完全缓解、10%患者部分缓解，1a、3a、5a生存率分别为95%、75%、45%。单纯放疗组75%吞咽困难完全缓解、25%部分缓解，1a、3a、5a生存率分别为75%、55%、30%，前者明显优于后者（P均<0.01）。王绍丰［14用神龙液（由白花蛇、马钱子、红花等组成）配合放疗与单纯放疗各观察35例鼻咽癌患者，结果显示：放疗结合神龙液组、单纯放疗组鼻咽部肿瘤消退分别为31例、30例（P>0.05）；颈部转移灶消退14例、25例，前者优于后者（P≤0.05）。
2.2.3 〝以毒攻毒”方药与化疗结合
化疗药物治疗恶性肿瘤中医也称之为 “以毒攻毒”，许多“以毒攻毒”中药提取物已被列为化疗药物，如喜树碱、三尖杉酯碱、长春新碱等。大量临床与实验证实，“以毒攻毒”方药与化疗合用确有协同作用。王林！I51等报道虎芨散（由壁虎、白芨、黄芪等组成）合并常规化疗治疗食管癌25例，总有效率为76.0%，提示该药对化疗有增敏作用。张秀云［16］采用华蟾素结合选择性动脉内药物灌注化疗治疗肺癌42例，完全缓解3例、部分缓解36 例、稳定2例、进展1 例，总缓解率为92.85%。
2.3 “以毒攻毒”方药治疗恶性肿瘤并发症
2.3.1 治疗癌性疼痛
“以毒攻毒”方药治疗癌性疼痛除与其控制肿瘤有关外，还发现其有与提高痛阈、麻醉止痛、抑制脊𨮹前角释放前列腺素物质有关。
姜焱［17］等用冰蟾消肿止痛音（冰片、蟾蜍、珍珠粉、血竭、鳖甲）治疗癌痛40例，结果显效10例，有效22例，总有效率85%。
李远华等［18］用中药散剂（由三棱、蜈蚣组成）治疗9例肿瘤疼痛患者，2例完全缓解、5例部分缓解、2例轻度缓解。
陈映等用华蟾素静滴，治疗骨转移癌疼痛30例，完全缓解5例、部分缓解14例，总有效率为76.7%。郝迎旭等20用痛块灵膏（由土鳖虫、血竭、元胡、冰片等组成）外敷治疗癌性疼痛83例，总有效率为49.40%，对轻、中度疼痛效果较好，其止痛起效时间为19.0l min 4.92 min，持续止痛时间为9.21 ht0.61 h，其对胸痛效果最好，腹部次之，腰背痛效果最差。
2.3.2 治疗癌性胸腹水
胸腹水的生成有癌细胞浸润，肿物压迫淋巴血液回流及低蛋白血症等多方面因素。“以毒攻毒”方药可有效的抑制癌细胞生长繁殖，而且部分药物有利尿作用，对胸腹水起到较好的治疗作用。
杨勤建211用892号药液（由生半夏、天南星、制马钱子、三七、蜈蚣等组成）治疗癌性胸水 19例，结果显效6例、好转9例、无效4例，有效率为78.95%。
谭煌英等1221用消水1号音（由牵牛子、生黄芪、车前子、猪苓、桂枝等组成）外敷，治疗癌性腹水47例，显效10例、有效28例、无效9例，总有效率为80.8％。
2.3.3“以毒攻毒”方药治疗癌性溃疡
目前治疗癌性溃疡和其它经久不愈溃疡较好的外用药如化腐丹、去腐生肌散、化腐生肌粉无不含有轻粉，轻粉既有较强的抗癌作用，又有很好的化腐生肌作用。
3 应用“以毒攻毒”方药注意事项
3.1全面了解“以毒攻毒”方药副反应、治疗及中毒剂量
“以毒攻毒”方药存在量效关系，而治疗剂量与中毒剂量比较接近，为此，全面了解认识“以毒攻毒”方药副反应及其危险性非常重要，以便于在出现副反应时及时救治；并牢牢记住治疗及中毒剂量，服用时自小剂量始，逐渐加量；要记清该药物有无蓄积中毒现象，若有则不可久服；同时对药物性味也不可忽视，勿犯“寒寒”、“热热”、“虚虚”、“实实”之戒。
3.2学会炮制方法
有毒中药可通过炮制以减轻其毒性，而且通过亲自炮制便于掌握用药剂量，同时应注意不同的炮制方法使药物功能发生变化。如蟾酥中主要有毒成分为蟾蜍毒素，放入白酒煮沸后毒性大大下降。蟾蜍经砂烤焦后研末口服有很好的抗癌作用，又有很好的止血作用。
3.3选用合适的的剂型
中药剂型的选择既应考虑体质强弱、病之轻重、作用急缓方面，也须考虑剂型以减毒。马钱子配成蜜丸可减轻其毒性，蟾蜍装入胶囊可减轻其对消化道刺激。
3.4注意服药时间及方法
一般而言，“以毒攻毒”方药晨起空腹服用或两饭之间服用效果好，对消化道刺激较重者及体质较弱者宜饭后服；马钱子制剂宜睡前服，宜用蜂蜜及浓糖水送服；斑蝥制剂宜用鸡蛋清送服。
3.5须与其它药物配伍，一旦出现副反应尽早救治
“以毒攻毒”中药可通过与其它减毒药物配伍减其毒性，如为防蟾蜍的消化道反应，配之竹茹、旋覆花、黄连等；防治斑蝥的泌尿系毒性，配之以海金砂、车前子草、泽泻等。一旦出现副反应应及早对症治疗，停止服药或接触，口服者立即洗胃，并保持水、电解质平衡，促进毒物从汗、大小便排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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