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某,女,24岁,浏阳人,未婚,2003年4月15日初诊。患者14岁初潮,16岁有一次来月经时,全身淋雨未及时处理,此后,每次来月经前四五天,即出现眼睑水肿,严重时,感觉眼睛挣不开,身体不适,月经来之后,水肿逐渐消退,月经干净后,需要几天身体才完全恢复,做过多次检查,未发现有肾病和其他疾病,月经周期尚准,月经量不多,有白带清稀。现在正值月经前5天,眼睑开始水肿,腰酸,头晕,心悸,失眠,小腹胀,察之面色白,舌胖淡,津液多,脉弦滑,宜用天仙藤散合逍遥散加减。
处方:当归10g,白芍15g,柴胡10g,茯神10g,苍术15g,炙甘草10g,生姜10g,桂枝10g,香附10g,乌药10g,苏叶10g,天仙藤15g,茯苓皮15g,陈皮1Og。7剂。
4月27日二诊:服上方后,眼睑水肿情况比以前大为好转,其他感觉也比以前要好,月经已经干净3天,有轻微腹痛,白带较多,色白清稀,舌淡,脉弦,宜用调肝汤加减。
处方:巴戟天10g,白芍15g,当归10g,阿胶10g,山萸肉10g,炙甘草10g,山药10g,茯苓10g,杜仲10g,补骨脂10g,续断10g,露蜂房1Og。7剂。
嘱咐患者服上方感觉好的话,每次月经前服逍遥散加减7剂,月经后服本方7剂,连服3个月经周期。
3个月后,经前水肿痊愈。至2007年生小孩之前,未再复发。
用方思路
本案属于月经前紧张综合征之一,此类患者不少,病因不明,西医一般采取对症治疗的方法,患者长年周期性地服利尿药,恐有副作用,又不能根治,故找中医求治者颇多。此病按照一般“水肿”的治法,用健脾利水之剂,效果不佳,重点当放在肝的疏达之上,故初诊用逍遥散、天仙藤散、苓桂术甘汤3方合方加减,予以疏肝、理气、活血、温寒、化饮为治,得以改善,二诊在月经过后,当以调肝养血为主,故用调肝汤加减。如此调理3个月经周期后,疾病得愈。
天仙藤散出自《妇人大全良方》,由天仙藤、香附、乌药、陈皮、苏叶、木瓜、生姜、炙甘草组成,治疗妊娠水肿,肿自双脚开始,往上蔓延,趾间出水。李时珍告诫:“不可作水(即当作一般水肿)妄投汤药,宜天仙藤散主之。”天仙藤散原来是淮南名医陈景初的秘方,南宋陈自明称得自李伯时家。我分析全方的重点不在利水,而在理气,不在健脾,而在疏肝。特别是方中的主药天仙藤,苦温无毒,入肝脾,可行气化湿,活血止痛。我意识到本方大有用途,不必拘泥于妊娠水肿,可以广泛用于治疗妇女特有的各种水肿,我常以此加减治疗月经前水肿和黏液性水肿,疗效颇佳。《仁斋直指方》有一首“天仙散”,治疗“痰注臂痛”,其主药也是天仙藤,配羌活、姜黄、白芷、白术、半夏、生姜,我常改白术为苍术,治疗中年妇女不明原因的手指关节肿胀,疗效亦佳。
《太平惠民和剂局方》逍遥散是治疗妇科病的名方,但此方的源头出自《伤寒论》四逆散、《金匮要略》当归芍药散,由两方加减而成。即四逆散去枳实,当归芍药散去泽泻,加生姜、薄荷,共10味药。方中以柴胡疏肝解郁,当归、芍药养血柔肝,白术、茯苓健脾祛湿,炙甘草益气补中,缓肝之急,生姜以其辛温而助苓、术和胃,薄荷以其辛凉而助柴胡散郁。这两味药很容易被人忽略不用,而使疗效必然有所削弱。全方气血兼顾,肝脾并调,不温不寒,适应范围广。倘若血热有火,尚须加牡丹皮10g、栀子10g,即丹栀逍遥散。两方运用得宣,可以治疗多种妇科疾病,号称“女科圣手”的傅青主最善于用此方,《傅青主女科》多首方剂均从本方化出。
妇女出现水肿,大致上有四种情况。其一是月经前水肿,与月经周期有关;其二是黏液性水肿,与月经周期无关;两者水肿的部位都在眼睑,肿的程度不严重,前者会随着月经的干净而消退,后者经常早肿晚消。其三是手指小关节肿胀,多出现于40岁前后的妇女。其四是妊娠水肿。前三种水肿西医都无法确定具体的病因,情况严重时,只能采取对症治疗的方法。中医按照脾主湿、肾主水的理论,从脾肾论治,效果也不显著。我观察到这四种水肿都是妇女所独有,男子所无,当与女性的内分泌有关,不能当作一般水肿来看待,而妇女的内分泌失调与肝的关系最为密切,故考虑从肝论治。
(摘自《铁杆中医彭坚汤方实战录》彭坚著,北京科技出版社2016年9月出版,第75-77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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