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来恩运用风药治疗脾胃病经验杨磊 李成宏 陈来恩漯河市中医院 漯河医学高等专科学校
摘要：陈来恩主任认为风药禀性轻灵，得风气之先，可上行下达，彻内彻外，有走而不守的特点，临床用于脾胃病常可起到疏肝达木、升散郁火、升阳除湿、通利血脉、散寒止痛、升阳举陷、辛润通便之效，且既无过燥伤阴之弊，又无过凉伤阳之嫌。
关键词：风药;脾胃病;陈来恩;名医经验;
分类号：R249;R259
风药最早由张元素提出，是指柴胡、羌活、升麻、荆芥、防风、葛根、白芷、薄荷、苏叶、荷叶等气味辛薄，具有升、浮、发、散、窜、通等作用的一类药物。风药常用于治疗外感表证，业师陈来恩主任认为，风药禀风木之性，可上行下达，轻灵透散，有走而不守的特点，临床用于治疗脾胃病，常可起到疏肝达木、升散郁火、升阳除湿、通利血脉、散寒止痛、升阳举陷、辛润通便之效，且既无过燥伤阴之弊，又无过凉伤阳之嫌。现将陈师运用风药治疗脾胃病经验总结如下。1.风药作用1.1 疏肝达木肝属木，主疏泄，全身气血赖以肝气疏泄，其性条达方能和调舒畅。《血证论》曰“木之性主于疏泄，食气入胃，全赖肝木之气以疏泄之，而水谷乃化；设肝之清阳不升，则不能疏泄水谷，渗泄中满之症，在所不免”。祛风之药，其味多辛，其性疏散，可疏肝理气，助脾健运。刘友章等擅以风药疏肝，并通过治肝而达到理脾的目的。郭贞卿也多次提到风药具有“畅气”之妙效，强调“调理脾胃，须羌活以散肝结”。肝木抑郁、失于条达诸证，皆需疏之理之，以使气机条畅，气血冲和，诸医家常以痛泻药方、柴胡疏肝散、逍遥散主之。陈师认为理气药物只疏不升，而风药既可解肝之郁滞、助脾升发清气，又可条达肝气、顺其升发之性，故陈师常于疏理剂中佐入风药，如柴胡、薄荷、防风、羌活等，以助肝木条达，气血顺畅，而增强疏肝和胃之功，正合“木郁达之”“结者散之”之意。1.2 升散郁火若饮食不节，情志不畅，伤及脾胃，湿与热合，气机升降失常，可致火壅中焦而化生郁火。郁火者，独用清热药，虽可衰其势治其标但不能治其本；若单用风药，虽可散其郁但不能断其根，反致火邪四散。二药合而用之，则能清其热而散其郁，衰其势而治其本。因此，应遵《内经》“火郁发之”之要，根据火性炎上的特点，因势利导，引郁火随脾胃升降而散发之，阴火潜降，则热退病除。方中配用升散香燥之风药，一则宣散郁火，导热外越，二则防止风寒凉药助湿之弊。如《小儿药证直诀》泻黄散中用藿香、防风，李东垣《脾胃论》升阳散火汤中用升麻、柴胡、羌活，皆为此意。临床中陈师发少阳之火常用柴胡，发阳明之火常用升麻、葛根，发太阳之火常用羌活、防风，发少阴之火常用独活。若见口燥咽干、口臭、牙龈肿痛、身热、胸脘痞闷、大便不爽等症，陈师常以防风、升麻与栀子、石膏等药相伍为用，清散脾胃伏火。切忌苦寒之药直折其热，损及脾阳，以致寒热并见，加重病情。1.3 升阳除湿：李东垣认为，脾胃损伤后，水谷精微不仅难以化生气血，反而滋生湿浊，常表现为湿邪困脾、脾气下陷之证，其遵《内经》之旨，守升阳除湿之法，首创升阳除湿汤升举清阳治疗泄泻。印会河治疗脾虚湿盛证擅用薄荷，他认为薄荷芳香辛散，有化滞散邪之效，对舌苔厚腻者效果尤其显著。湿浊内生易致气机郁滞，气行不畅又常致湿邪停滞，二者常相兼致病，互为因果。陈师认为，诸风药通达阳气，又能胜湿，得祛湿药则通阳之力倍增；诸祛湿药既能分消湿浊，又能清泄伏火，得风药则化浊之力尤著。湿去则阳气通达，阳气通达则湿无凝聚，故通阳与祛湿相互为用，实有一举两得之妙。临床治疗炎症性肠病、慢性结肠炎等见腹痛、腹泻伴有神疲乏力，脘腹痞满，食欲不振，肛门坠胀，大便溏稀，苔薄白，脉细之症，陈师常选用升阳除湿汤、升阳益胃汤、羌活苍术汤等，佐入数味风药，如防风、羌活、藿香、佩兰、苏叶等，以鼓舞胃气，升发清阳，分消水湿，使脾胃升降正常，泄泻自止。切不可急投苦温燥烈之剂，以免重创脾阴。正如《证治汇补》所言：“凡泻皆兼湿，初宜分理中焦，次则分利下焦，继以风药燥湿，久则升举元气。”若仅以淡渗之剂利其小便，泻虽即止，但降而又降，既更伤其阴，又重竭其阳。1.4 调畅气机脾胃处于人体中焦，不仅是气血生化之源，也是气机升降的枢纽。脾胃为病则运化不健，升降失司，治必调和升降，而风药芳香辛散，能斡旋中焦，宣散开郁，使中焦郁结得以开达舒畅，升降调和。风药既有补阳之力，又能调畅气机，使其补而不滞，还能振奋脾胃，使元气生化有源。风药与补脾药相伍，则补气而不滞气，畅气而不耗气，两者相辅相成。若单用功专力大之党参、黄芪、白术之类，则有脾虚壅滞、虚不受补之弊端。1.5 散寒止痛寒邪客胃，气血凝滞，则脘腹作痛，治当散寒止痛，麻黄、桂枝、苏叶、防风、细辛、白芷皆为常用之品。《证治准绳》正气天香散治妇人诸气作痛，即以苏叶配陈皮、干姜、香附、乌药理气散寒止痛。《伤寒指掌》载“漏底伤寒”一证，“其人脾胃本虚，一感外邪，即得直入肠胃……当温中散寒，如紫苏、桂枝、羌活、厚朴、木香、茯苓、甘草之类”。藿香正气散之藿香、苏叶、白芷皆能外散风寒，内温胃腑。1.6 升阳举陷脾宜升则健，胃宜降则和。若脾胃升降失常，脾阳下陷，便会出现各种相关病变。轻则可见纳差、呕吐、泄泻、腹胀等，重则可见头晕目眩、消瘦、脏器下垂等，此言脾虚下陷之泄，因泻致虚，因虚致竭，互为因果，以致泄泻久治不愈。李东垣曰“脾胃不足之证，须用柴胡、升麻苦平味之薄者……引脾胃之清气升阳道”,其创立的补中益气汤，一方面选用人参、黄芪、白术等甘温之品补益中气，另一方面选用柴胡、升麻升提之品升举清阳，开创了甘温补气药与升举清阳药配伍治疗中气下陷病证的先河。风药不仅可以疏表，还可以升阳除湿、升提中气。临床见年老体弱、中阳不足、寒湿内生之腹痛者，常用桂枝、柴胡、羌活、防风、葛根等辛甘之品温散寒湿，升发中阳，取《内经》“风能胜湿”“陷者举之”之意。
1.7 辛润通便
风药辛润，有调升降、通表里之功，与通下药、润肠药、降气药、导滞药、滋补药、清热药相伍为用，可用于各种便秘的治疗。如《卫生宝鉴》润肠汤以荆芥穗与桃仁、麻子仁、黑芝麻组方，治疗大便秘涩，连日不通。《兰室秘藏》大便燥结门共有七方，其中有五方选用升麻，取其升清阳、畅气机、欲降先升之意。《圣济总录》治疗小儿初生二便不通的郁李仁汤中，薄荷一味亦为此而设。1.8 注意事项 风药在脾胃病中应用时多不同于外感病中的使用，所用药味宜少，并且用量宜轻。健脾益气升阳时多在6 g以下，疏肝理气时多在10 g左右，化湿祛浊时可适当加大用量。如枳术丸只取荷叶一味，补中益气汤只取柴胡、升麻两味，特别是安胃汤、通幽汤只伍升麻一味，这都体现了中焦用药讲究“轻清灵动”这一法度。李东垣曰“凡治风之药皆辛温，上通天气，以发散为本”,故辛温发散乃是一切风药治疗作用的根本。风药多辛香温燥，走窜力强，不宜久服，且多处于佐使地位。多用、久用或用之不当最易耗气伤阴，应中病即止。此外，也需注意佐制配伍，因风药味辛升散，可适当配伍清热药以防扰动阳气，配伍甘润药以防伤及津液。 陈师认为以下情况应慎用风药。①肝肾阴亏、虚风内动者。此类情况应用风药，更添发散之力，易于耗竭真阴，加重病情。②骨蒸潮热、自汗盗汗、口燥咽干、脉数、苔少者。此为阴虚内热，应用风药与火上浇油无异。③春季慎用风药。盖春季万物升发，故应慎用风药以免疏泄太过。夏季或体质虚弱者慎用风药。夏季炎热，汗出较多，发散之力本强，中气本虚，若徒用风药发散则更耗真气，只会犯虚虚之戒。2.典型病例王某，男，37岁，2019年5月14日初诊。主诉：腹痛腹泻2周。痛即作泻，泻下如水，泻后痛缓，遇寒加重。平素恶寒恶风，大便稀溏，饮食稍有不慎即作泻如水。有慢性结肠炎病史3年。舌淡胖大、苔白腻，脉滑。中医诊断为泄泻，证属脾胃虚弱、寒湿困脾。治宜健脾化湿、温中止泻，方选香砂六君子汤加减。药用党参15 g, 茯苓15 g, 白芍10 g, 防风6 g, 炒白术10 g, 陈皮10 g, 木香6 g, 砂仁(后下)10 g, 藿香9 g, 延胡索10 g, 煨葛根15 g, 干姜10 g, 炙甘草10 g。5剂，日1剂，水煎取汁450 mL,分3次饭前服。二诊，腹痛腹泻明显好转，舌淡红、苔薄白，脉濡。干姜减量至6 g, 继服5剂，告愈。随访半年，病情无反复。按：患者腹痛腹泻，遇寒加重，证属脾胃虚弱、寒湿困脾，予香砂六君子汤健脾化湿。另仿七味白术散予防风、葛根、藿香、木香，取其风能胜湿，散内外之邪，以恢复脾运之功，且葛根尚有升阳止泻之效，正合李东垣“升阳除湿”之大法。《金匮要略·脏腑经络先后病脉证》云“见肝之病，知肝传脾，当先实脾”。反之，见脾之病，当先疏肝，故选用陈皮、木香疏肝理气，延胡索行气止痛。白芍滋柔肝体，恢复肝用。二诊，患者腹痛腹泻明显好转，舌转淡红，即寒湿得化，肝气得疏，为防温化太过，故干姜减量。参考文献[1]杨磊,李成宏,陈来恩.陈来恩运用风药治疗脾胃病经验[J].国医论坛,2023,38(04):48-50.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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