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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
08-12

《伤寒杂病论》辨治肿瘤思路与经方运用  广东省 林丽珠中医治肿瘤理论及验案

第一章

  《伤寒杂病论》辨治肿瘤思路与经方运用

第一节 概 述

汉代张仲景著《伤寒杂病论》一书,将外感疾病演变过程中的各种证候进行综合分析,并归纳其病变部位、寒热趋向、邪正盛衰,创造性地区分为太阳、阳明、少阳、太阴、少阴、厥阴六经。两千多年以来,有效地指导着中医学的辨证施治。

六经辨证中,贯穿着八纲辨证的精神。凡正盛邪实,病势亢奋,表现为热、为实的,多属三阳病证;凡正气虚弱,病势虚衰,表现为寒、为虚的,多属三阴病证。六经病证的临床表现,均以经络、脏腑病变为其病理基础。所以,六经辨证方法,非仅适用于外感伤寒,而且对临床各科皆有普遍指导意义。正如清代伤寒大家柯琴所言:“原夫仲景之六经为百病立法,不专为伤寒一科,伤寒杂病,治无二理,咸归六经节制。”

《伤寒杂病论》所载方剂,谓之“经方”,包括《伤寒论》113方、《金匮要略》262方,广泛应用于临床。“经方”味少力专,验之临床,效如桴鼓,被后世誉为“众方之宗,万法之祖”。当今世界,随着社会的发展,肿瘤的发病率日益上升。肿瘤病情复杂,其发病机制多元化,病理变化复杂,呈现多脏器、多系统的损害。肿瘤虽不属外感病范畴,但在其发生发展演变过程中可出现六经之相应证候,临证时按六经辨治常可收到佳效。特别是对于肿瘤并发症的治疗,经方常可发挥其独特魅力。因此,《伤寒杂病论》的辨证论治体系、理法方药思维、辨病辨证相结合的思想等,均适合治疗各种肿瘤。“有是证,则用是方”,张仲景丰富的理法方药对治疗肿瘤具有重要的临床指导意义。

第二节 六经传变邪正相争之机,阴阳转化虚实进退之道

疾病传变,简称病传。所谓“传变”,一般认为,“传”是指病情循着一定的趋向发展,“变”是指病情在某些特殊条件下发生性质的转变。传变是疾病本身发展过程中固有的阶段性的表现,也是人体脏腑经络相互关系紊乱依次递传的表现,是指疾病的传变规律和过程。

疾病传变学说由来已久,早在秦汉时期,中医最重要的经典医籍《内经》中就已经有大量关于疾病传变内容的阐述。例如,《灵枢·百病始生》云:“虚邪之中人也,始于皮肤,皮肤缓则腠理开,开则邪从毛发入,入则抵深……留而不去,则传舍于络脉……留而不去,传舍于经……留而不去,传舍于输……留而不去,传舍于伏冲之脉……留而不去,传舍于肠胃……留而不去,传舍于肠胃之外,募原之间,留着于脉,稽留而不去,息而成积……邪气淫佚,不可胜论。”《素问·皮部论》云:“凡十二经络脉者,皮之部也。是故百病之始生也,必先于皮毛,邪中之则腠理开,开则入客于络脉,留而不去,传舍于经,留而不去,传入于腑,禀于肠胃。”以上论述均揭示了疾病始而皮毛,次而经络,内而脏腑的一般传变规律。此后,张仲景在《内经》理论的基础上创立了伤寒六经传变学说,第一次系统形成了疾病传变学说理论与实践密切结合的、理法方药相统一的辨证论治体系。

运用六经辨证,能正确地掌握疾病发展变化的规律,在治疗上有着重要指导作用。病邪从外侵入,逐渐向里传播,由这一经的证候转变为另一经的证候,称为传经。传经与否,主要取决于受邪的轻重、病体的强弱,以及治疗得当与否。传经的一般规律为:

①循经传:即按六经次序相传,如太阳→阳明→少阳→太阴→少阴→厥阴,或太阳→少阳→阳明→太阴→少阴→厥阴;②越经传:不按上述循经次序,而是隔一经或隔两经相传,如太阳病不愈,不传少阳而传阳明或太阴;③表里传:是互为表里的两经相传,如太阳传少阴。两经病或三经病同时发生的称为合病,例如,太阳病与阳明病同时出现,为“太阳阳明合病”。凡一经之病,治不彻底,或一经之证未罢,又见他经证候的,称为并病。例如,太阳病发汗不彻,因而转属阳明,为“太阳阳明并病”。凡病邪初起不从阳经传入,而直接进入阴经,表现出三阴经证候的称为直中。尚有里邪出表,由阴转阳的传变方式,为正气渐复、病有向愈的征象。

可见,六经的传变与疾病的转归有着重要联系,其传变规律与肿瘤原发部位侵犯其他内脏及组织,或肿瘤转移引起相应的症状颇有相似之处。如大肠癌典型症状主要为大便次数增多,腹泻或便秘,时便秘、腹泻交替出现,里急后重,肛门坠胀,腹隐痛。其病机为湿浊瘀毒蕴结大肠,肠道传导失职,初起多为实证,归属阳明病范畴。若肿瘤浸润肠腔导致肠腔狭窄引起肠梗阻,此为燥热津伤,阳明腑实;转移至肝,出现黄疸等,此为邪入里化热,与湿邪搏结,蕴蒸于肝胆,胆汁外溢而发为黄疸,类似阳明病不愈,循经传少阳,而呈阳明少阳并病;转移至肺,出现咳嗽、气促、血痰,类似表里传,而呈表里同病;若出现倦怠乏力、食欲不振、畏寒肢冷、嗜睡等症状,其病机为心肾阳虚,类似越经传少阴;晚期大肠癌既可见面白神疲、消瘦乏力、食欲不振、心悸失眠、动则汗出等正气衰竭证,同时因肿瘤的生长、浸润、压迫和阻塞,又出现腹胀痛、梗阻不通和低热等邪气闭阻证,此为阳明入里传厥阴,而成寒热错杂、厥热胜复之象,病情凶险,预后不佳。以上仅为举例,其他肿瘤发病发展过程中出现的相应证候,虽然变化多端、错综复杂,亦可以参考其说而辨治。可见,六经传变规律在肿瘤辨治中具有一定意义,值得我们进一步探讨。

明清时期,温病学派跳出伤寒圈子,别立新论。叶天士的卫气营血、吴鞠通的三焦传变学说,可视为对六经传变的补充,进一步发展和丰富了疾病传变学说的内容。卫气营血的传变规律有顺逆之分:①顺传,指病邪由卫传气,由气传营,由营传血。这种传变规律,反映了温热病由表入里,由外而内,由浅入深,由轻而重的疾病演变过程,揭示了病变的不同程度和阶段。一般来说,病在卫分为病势较轻浅,病位在皮毛和肺,以发热恶寒为其临床特点。病在气分为邪已传里,病势较重,病位在肺、胸膈、胆、胃肠、脾,以但热不恶寒为其临床特点。病在营分为邪已深入,病势更重,病位在心和心包,以舌质红绛、心烦不寐为其临床特点。病在血分为邪更深入一层,最为严重,病位在心、肝、肾,以舌质红绛及耗血、动血、伤阴、动风为其临床特点。由于病邪性质、感邪轻重和体质不同,温病在传变过程中,亦有不出现卫气营血全程传变者:有初起邪在卫分,治后即愈,不复传里的;有起病不从卫分而直中气分或营血的;还有卫气同病、营卫合邪、气血两燔的;更有病邪先入营血,后传出气分,但未得清解,又复入营血等。如春温、暑温、伏暑等,卫气营血传变过程的阶段性表现很不明显。至于湿温,湿多热多,化热化燥,传变无定。②逆传,在卫气营血传变中,肺卫病邪,邪不外解,不传气分,由肺而径自内陷心包,称为“逆传”。其病剧变,病势凶险。而三焦病变的传变规律,一般多由上焦手太阴肺开始,由此而传入中焦为顺传,如由肺而传入心包则为逆传。中焦病不愈,多传入下焦肝肾。故温病由口鼻而入,鼻气通于肺,口气通于胃,肺病逆传则入心包。上焦病不治,则传中焦脾胃。中焦病不治,即传下焦肝肾。始于上焦,终于下焦。这是一般的规律,但并不是固定不变的,在传变过程中,有上焦证未罢而又见中焦证的,亦有中焦证未除又出现下焦证的。

现代中医肿瘤专家通过临床实践认为,肿瘤的放射治疗是通过照射源照射身体某部位,在照射肿瘤组织的同时也不可避免地照射到一部分正常组织而产生一系列毒副作用。“放射病”属“火邪”“热毒”,而“火邪”“热毒”属于阳邪,具有温热的特点,且邪热从外感受,起病急、变化快,因此,放射病辨证可归属“温病”范畴。其发病虽没有明显的季节性,传变规律也不一定遵循卫、气、营、血四个不同的病理阶段,但在不同季节,因“四时”主气的不同也兼夹有“时气”的表现,且其表现同样也可分为卫、气、营、血分症状。根据病情不同,遵循温病养阴保津大法而分别运用甘寒生津法、咸寒甘润法、酸甘化阴法、苦甘合化法等;依据病位的不同,又可分别运用滋养肺胃法、增液润肠法、滋补肾阴法等。

综上,在几千年的中医学术史中,疾病传变学说源于《内经》,而仲景首创六经传变揭示外感病发展规律,继而温病学派发展仲景学术,创卫气营血传变、三焦传变学说。以上学说一直有效地指导着中医学的临床实践,历经实践的检验,并在实践中得到不断发展,对指导肿瘤的治疗有着重要意义。

第三节 六经辨证法有所循,八纲贯穿理无二致

仲景伤寒的六经辨证,是在《素问·热论》六经分证基础上进一步发展形成的。仲景在此基础上,以脉证为根据,不拘时日,不分次第,根据脏腑经络病理变化情况,以三阴三阳六经作为分证纲领,而有“辨太阳病脉证并治”“辨阳明病……”的六经辨证,在六经辨证中,疾病的演变,可有循经传、越经传、表里传等,非独总按三阳病、三阴病六经排列的顺序传变。仲景的六经辨证,吸收了汉代以前有关医学理论与临床经验,概括了人体脏腑、经络、气血的生理功能和病理变化,并结合人体抗病能力的强弱、邪气的盛衰,以及病势的进退缓急等各方面的因素,将外感热病发展演变过程中所表现出来的各种证候,根据一定规律,分析、综合、归纳成六个不同类型,用以作为辨证论治,因人而施的准则。同时,以六经来代言脏腑及其经脉,倡导了辨证论治要与辨病相结合的辨证方法。因而,六经辨证,不仅用于外感热病,也广泛地被应用于内伤杂病的辨治,由此我们可领悟到“观其脉证,知犯何逆,随证治之”的内涵。临证时,须灵活变通,治病既不离法,又不为法所拘,且辨证须与辨病结合。肿瘤的辨治,同样须根据各种临床证候,辨明病属寒热虚实,病在何脏何腑,属何经脉,而灵活运用六经的辨证方法。

一、太阳病证

太阳统摄营卫,主一身之表,为诸经之藩篱。外感病邪侵袭,太阳首当其冲,正气奋起抗邪,故首先表现为太阳病,其主脉主症为脉浮、头项强痛而恶寒,太阳病有表虚、表实之分。

外感风邪,营卫失调,则为太阳中风证,临床症见发热、恶风、头痛、自汗出、鼻鸣干呕、舌淡苔白、脉浮缓等,治以解肌祛风、调和营卫,方用桂枝汤。纵观桂枝汤,乃为营卫不和而设,无论外感内伤,符合桂枝汤证者皆可用之。

如手术或放化疗后常可见自汗肢冷、恶风发热等症;

乳腺癌内分泌治疗后出现汗出、头痛、发热,证属气血不足,营卫失和者,均可用桂枝汤治之。

并根据兼症灵活化裁,若表阳虚汗,“小便难,四肢微急,难以屈伸者”,用桂枝加附子汤;

胸阳不振,“脉促,胸满者”,用桂枝去芍药汤;经气不舒,“项背强 [插图] ,反汗出恶风者”,可用桂枝加葛根汤;

肺气不利,“喘家作”,用桂枝加厚朴杏子汤;

营气不足,“身疼痛,脉沉迟者”,用桂枝加芍药生姜各一两人参三两新加汤;

水气内停,表证未解,“头项强痛,翕翕发热,无汗,心下满微痛,小便不利者”,用桂枝去桂加茯苓白术汤。

外感寒邪,卫阳被束,营阴郁滞,则成太阳伤寒证,临床症见发热、恶寒、头项强痛、肢体疼痛、无汗而喘、舌淡苔白、脉浮紧等,方用麻黄汤。肺癌引起的咳嗽咯血、痰中带血、喘促胸痛发热、舌淡苔白、脉浮紧等症,属风寒束表,肺失宣降者,可用麻黄汤加减;

若寒邪郁遏而化热,“发热恶寒,身疼痛,不汗出而烦躁者”,则用大青龙汤解表散寒兼清里热;

若表寒郁热,内迫肺气,“汗出而喘,无大热者”,用麻黄杏仁甘草石膏汤解表宣肺而清里热;

若风寒兼湿,症见“身烦疼”,用麻黄加术汤解表祛湿;

若表兼湿热,“一身尽疼,发热,日晡所剧者”,用麻黄杏仁薏苡甘草汤解表祛湿清热。

肿瘤引起的腹水征,为邪气内入膀胱,影响膀胱气化功能,以致气结水停,小便不利,此为蓄水证,症见发热恶风、小便不利、消渴、水入则吐、脉浮数等,方用五苓散。

又如“脉微而沉”“瘀热在里”之抵当汤证,为瘀血内结。热结下焦,瘀血不行,小腹急结或硬满,如狂发狂,小便自利,身体发黄,脉沉结,治应攻瘀逐血,可根据轻重缓急,选用桃核承气汤。

《伤寒论》第106条云:“太阳病不解,热结膀胱,其人如狂,血自下,下者愈。其外不解者,尚未可攻,当先解外,外解已,但少腹急结者,乃可攻之,宜桃核承气汤。”

临床广泛运用于瘀热互结证。本方是仲景针对热结膀胱的蓄血证而设,但联系症状,分析病机,病证相符的,各种肿瘤引起的下焦瘀热互结证,如妇科肿瘤、膀胱肿瘤、肾肿瘤,甚至胃肠道肿瘤,其病机与瘀血结聚,化热伤津有关,均可辨证使用,全方可使血分瘀滞得行,热结得清,从而达到治疗目的。黄曙等报告非手术治疗胃癌、大肠癌术后粘连性肠梗阻71例,其中32例加用中医活血通下法,方用加减桃核承气汤,有效率达93.8%,与对照组比较P<0.05。

太阳病失治误治后所致痞证,可分为热痞与寒热错杂痞、痰气痞、水痞。热痞乃无形邪热郁滞于心下胃脘部位,以心下痞满不痛为主要特征的病证,分大黄黄连泻心汤证、附子泻心汤证。寒热错杂痞乃无形寒热之邪郁于心下部位的病证,以寒热错杂于中,升降失常为其病理特征,以三泻心汤治疗。

“呕而肠鸣,心下痞者,半夏泻心汤主之。”半夏泻心汤是辛开苦降、和胃消痞的代表方。其方证属半表半里阴证,特点是上热下寒、寒热错杂。半夏泻心汤于肿瘤的运用有不少报道,如花宝金用半夏泻心汤加减治疗消化道肿瘤54例,李仁廷以半夏泻心汤治疗肿瘤化疗后消化道反应128例,均收到满意疗效。半夏泻心汤重用甘草即甘草泻心汤,本方证病机为伤寒误下伤中、脾胃气虚,邪气结聚胃脘,以致中焦气滞不行,气逆于上,常用于消化道肿瘤的治疗。

朱平东等报道还可以用于肿瘤放疗、化疗后出现的各类黏膜溃疡及反流性食管炎。

但若属脾阳虚出现腹胀满者,则须用厚朴生姜半夏甘草人参汤。

食道癌所致胃虚痰阻,类似“伤寒发汗,若吐若下解后,心下痞满,噫气不除”之痰气痞,用旋覆代赭汤,此方有降逆化痰、益气和胃之功,临床报道旋覆代赭汤还可治疗化疗后呕吐等副作用。如苏小丁等报道旋覆代赭汤治疗化疗后呕吐36例,总有效率为93.3%。

二、阳明病证

因太阳病失治或误治,邪热内传入里,伤津化燥而致燥结成屎,或燥热之邪直犯阳明即成阳明病,多见于外感病过程中阳气亢盛,邪从热化最盛的极期阶段。

阳明病邪气弥漫全身,充斥阳明之经,而肠道无燥屎内结者即成阳明病经证,

临床常见身大热、大汗出、大渴引饮、面赤心烦、舌苔黄燥、脉洪大等,治以清热生津之白虎汤。杨波以白虎汤为基本组方(石膏50g,知母12g,甘草6g),随证加减治疗癌性发热42例

。兼有气虚者加用人参、黄芪;阴虚者加用熟地、天花粉;气阴两伤者加用人参、麦冬;血瘀者加用莪术、丹参。本组42例患者中,显效27例,有效12例,无效3例。总有效率为92.8%。

章文亮以白虎汤合增液汤加减治疗47例鼻咽癌放疗后,与单纯放射组(25例)比较,两组的5年生存率差异有显著性(P<0.05)。表明鼻咽癌患者在放疗后加用益气养阴、清热解毒中药不但能减轻放疗后的副作用,而且有扶正培本,抑制残余癌细胞的生长,预防复发转移,提高远期生存率的作用。

邪热传里与肠中糟粕相搏即致燥屎内结而成阳明病腑证,临床症见身热、日晡潮热、手足汗出、脐腹部胀满疼痛、便秘,或腹中转矢气,甚则谵语、狂乱、不得眠、神志不清,舌苔多厚黄干燥、边尖起芒刺,或焦黑燥裂、脉沉实有力等,治以荡涤燥结,方用大承气汤。

肿瘤之便秘并发症,多为津伤热结,常以小承气汤或增液承气汤治之。腹腔肿瘤,不论原发或继发的,出现“腹大满不通”“腹胀满”伴呕吐、腹痛、纳谷不下,属胃(肠)燥热津伤而致的痞满燥实证;或“无表里证”,仅为“大便难,身微热”,并有“目中不了了,睛不和”的真阴耗竭,目失所养证。

前者多为体质壮实者,后者多为年老体虚者,但理化检查均有肠鸣音亢进,腹透可提示不完全性肠梗阻,病位在阳明者,均可用大承气汤急下存阴、通腑祛邪、荡涤积滞。又如“伤寒六七日,身黄如橘子色,小便不利,腹微满者,茵陈蒿汤主之”。此病机为邪入里化热,与湿邪搏结,蕴蒸于肝胆,胆汁外溢而发为黄疸。临床见肝胆肿瘤发病过程中,亦常有黄疸的发生,其病机与其一致。

茵陈蒿汤加减可用于肝癌术后黄疸、癌性发热,以及肝癌介入栓塞化疗后发热等方面。

三、少阳病证

少阳病乃邪居半表半里所表现的证候,以邪已离太阳之表,而尚未入阳明之里为病机特点,既不属表证,也不属里证,以口苦、咽干、目眩为提纲。邪入少阳半表半里之间,正邪相争,正不胜邪则恶寒,正胜于邪则发热,故本病又具有寒热往来之特点。邪热熏蒸,胆热上腾则口苦,热灼伤津则咽干,少阳风火上腾于目则目眩,肝胆受病,气机郁滞则脉弦。

本病临床常见口苦、咽干、目眩、往来寒热、胸胁苦满、嘿嘿不欲饮食、心烦喜呕、舌苔白或薄黄、脉弦等症,治宜和解少阳之小柴胡汤。

消化系统肿瘤中,如肝胆、胰腺肿瘤,常可出现如“胸胁苦满,默默不欲饮食,心烦喜呕,或胸中烦而不呕,或渴,或腹中痛,或胁下痞硬,或心下悸,小便不利,或不渴,身有微热,或咳者”所描述的症状,病位在少阳,病机属肝气郁结,肝脾不和者,小柴胡汤主之。

许树才认为,前列腺癌去势术后综合征,症见潮热、汗出、失眠、多梦、眩晕、耳鸣、心悸、烦躁、易怒、精神抑郁等,类似

柴胡桂枝汤证,以此方治疗,可减少患者的痛苦,提高患者的生存质量。

“呕不止,心下急,郁郁微烦者,为未解也,与大柴胡汤下之则愈。”少阳证而复见腹满痛,郁郁微烦,胃脘部急迫不舒,大便不通,舌苔干黄等,是少阳兼阳明里实证,用大柴胡汤。

如肝癌、胆囊壶腹部癌、胰腺癌所致的胆总管或肝内胆管内癌栓形成者,症见胃腹胀满,两胁或右胁隐痛、胀痛或刺痛、跳痛,或放射至背部、右肩部,舌苔黄腻,脉弦滑等,此属湿热瘀结,腑气不通,可予大柴胡汤清热利胆、通腑泄浊。朱国先以大柴胡汤为基础方(净柴胡10~15g,川桂枝10g,制大黄10~15g,川朴10g,莪术15g,姜黄10g,山栀10g,槟榔15g,苦参10g,半枝莲15g,白花蛇舌草20g)随症加减治疗肝癌、胆囊壶腹部癌、胰腺癌所致的胆总管或肝内胆管内癌栓形成者13例,收到一定疗效。

汤岳龙以大柴胡汤制剂治疗乳腺癌术前化疗引起的亚急性发热患者11例,显效4例,有效6例,无效1例,11例患者均未见任何副作用。苏新华等以大柴胡汤加味用于66例肝癌介入病人,能明显减轻介入后症状。饶和平等以大柴胡汤治疗结肠癌切除术后复发1例,症见全腹胀满不适、脐下疼痛剧烈、口苦咽干、食入即吐、小便黄少,收效满意。

“伤寒五六日,已发汗而复下之,胸胁满微结,小便不利,渴而不呕,但头汗出,往来寒热,心烦者,此为未解也,柴胡桂枝干姜汤主之。”此为邪热陷于少阳,水饮不化,

治以柴胡桂枝干姜汤清解少阳、温化水饮,方中柴胡配黄芩疏泄肝胆之气郁,并清少阳经腑之热;干姜配桂枝辛温散结、温化水饮;花粉滋津液而胜热;牡蛎消散结滞。全方寒温并用、攻补兼施,临床凡符合邪犯少阳,水饮内结病机者,皆可用之。

张书生以柴胡桂枝干姜汤加减治疗寒热往来、喘促、胸痛、双下肢浮肿之癌性发热患者,获效良好。

“伤寒八九日,下之,胸满烦惊,小便不利,谵语,一身尽重,不可转侧者,柴胡加龙骨牡蛎汤主之。”此已是邪入少阳正虚神浮,其论述与

肝癌昏迷颇为类似,可用柴胡加龙骨牡蛎汤治之;乳腺癌等患者,多有郁郁寡欢、夜寐欠安者,也可加减辨治,但见一证便是,不必悉具。

四、太阴病证

太阴为三阴之屏障,三阳病中气虚者,每易传入太阴而成脾胃虚寒证,若素体阳虚而始病即见虚寒证候者即为“直中”太阴。太阴病属里虚寒湿证。脾胃同居中州,互为表里,两经病证可相互转化,阳明病而中气虚,可转为太阴病,太阴病而中阳渐复,亦可转为阳明病。中阳不足,脾不健运,寒湿内阻,升降失常,则腹满呕吐,时腹疼痛,喜温喜按,食欲不振,下利。本病临床常见腹满而吐,时腹疼痛,喜温按,食不下,自利,口渴,舌苔白腻,脉沉迟或缓而弱,治宜温中散寒之

理中汤。在胃癌、大肠癌等肿瘤中,常可出现此证,临证时可按此论治。

太阴病因属里虚寒证,故其治疗原则,

当以温法补法为主,以温中散寒为重点。如表证偏重的,先行解表;里证为急的,先治其里。

如肿瘤术后化疗后出现顽固性腹泻,症见自利不渴、呕吐腹痛、腹满不食、倦怠少气、四肢不温、舌淡苔薄白、脉弱等,治以理中汤或理中丸温中祛寒、补气健脾。

赵家善以理中汤加减治疗食管及贲门癌术后顽固性腹泻15例,11例治疗1个疗程后症状消失,观察2周无复发;4例治疗2个疗程后症状消失,观察2周无复发。

若肿瘤表证未解,而又有腹满时痛,用桂枝加芍药汤;表未解夹有宿食而里实满痛,用桂枝加大黄汤。

五、少阴病证

《伤寒论》第281条云:“少阴之为病,脉微细,但欲寐。”此为邪在心肾的病变,多出现精神极度衰惫、欲睡不得,似睡非睡的昏迷状态。阳气不足,故脉微;阴血不足,故脉细;虚弱萎靡故但欲寐。少阴经属于心肾,病至少阴,则心肾机能衰减,抗病力减弱,或阳虚寒盛而表现为少阴寒化证,或阴虚火旺而表现为少阴热化证。

少阴病以少阴寒化证为多见,多因阳气不足,病邪入内,从阴化寒而出现全身性的虚寒证候,常因心肾阳虚,寒邪直中少阴,或失治误治,汗下太过,损伤其阳所致。若阴寒极盛于下,则可出现脉沉微欲绝、反不恶寒、面赤之“戴阳”假象,治宜回阳救逆之四逆汤。

癌症晚期常见恶寒蜷卧、精神萎靡、欲寐、手足厥冷、下利清谷、呕不能食、口不渴或渴喜热饮、舌淡苔白、脉沉细等症,治宜扶阳救逆,宜四逆汤类方。

李自全等以取其“少阴病,脉微细,但欲寐”为少阴阳虚证,以四逆汤合补中益气汤治疗肺癌发热,以四逆汤加葱白治疗食管癌发热,取得良效。

“少阴病,下利便脓血者,桃花汤主之。”消化系统肿瘤术后,出现顽固性泄泻,证属脾肾阳虚,大肠失固者,治宜温补脾肾、涩肠止痢,方用桃花汤。若邪热不解,耗伤真阴,或素体阴虚,邪入少阴,从阳化热,热灼真阴即成少阴热化证,可分为黄连阿胶汤证、猪苓汤证。“少阴病,得之二三日以上,心中烦,不得卧,黄连阿胶汤主之。”此为阴虚阳亢,治宜清热育阴,方用黄连阿胶汤。

肿瘤放疗后,火邪伤阴,常可出现心烦口干、舌红、脉细数等症,可予黄连阿胶汤育阴泻火、清心除烦。

凡肿瘤属肾阴亏虚,心火独亢所致之失眠等症,均可以此论治。“若脉浮发热,渴欲饮水,小便不利者,猪苓汤主之。”此为膀胱气化不利、热与水结,治以猪苓汤滋阴清热、分利水气。

膀胱癌常见尿血、小便不利、舌红少苔,证属阴血亏虚,水停不化者,可予猪苓汤滋阴清热、分利水气。

“少阴病,始得之,反发热,脉沉者,麻黄细辛附子汤主之。”“少阴病,得之二三日,麻黄附子甘草汤微发汗。以二三日无证,故微发汗也。”此为少阴病兼有表证,属阳虚复感寒邪,治宜温阳解表,方用

麻黄附子细辛汤或麻黄附子甘草汤。癌症晚期,多有畏冷、面色晦滞不华、倦怠乏力、嗜睡等表现,

若见发热恶寒之癌性发热者,可予麻黄附子细辛汤或麻黄附子甘草汤。

张书生以麻黄附子细辛汤加减治疗终末期及体质极差之癌性发热患者,获效良好;

黄煌以麻黄附子细辛汤治疗子宫内膜癌手术并化疗后出现的一系列自主神经功能失调症状,如失眠头痛、精神萎靡、语言声低、自觉头两侧痛连及后项背强痛、肌肉酸痛而入睡困难、眼皮沉重等,效果良好。

“少阴病,四逆,其人或咳,或悸,或小便不利,或腹中痛,或泄利下重者,四逆散主之。”此为少阴病疑似证,近世方书将其列入和解剂中,作为调和肝脾之剂加以阐发。究其四逆散证,乃肝气郁结,经脉挛急。《素问·调经论》云:“五脏之道,皆出于经隧,以行血气,血气不和,百病乃变化而生,是故守经隧焉。”而肝主筋膜,五脏之筋膜皆归属于肝。肝气郁结,经隧挛急,可致气血津液流通不利,阳气不能畅达周身,故四肢逆冷;肝病及肺,肺系挛急,肺气不利,则咳嗽气急;病及于心,脉络紧张,血运不利,故悸;病及于肾,则小便不利;肝胆自病,胆道痉挛,则腹中痛;肝木克土,传导失常,则下利后重。故肝气郁结,疏泄失常,可致五脏气血津液不能正常流通。所以,

四逆散广泛运用于治疗各种肿瘤,功可透邪解郁、疏肝理脾。如王晞星运用四逆散加味治疗食管癌、贲门癌、肝癌,以及预防放化疗后副作用等取得良好疗效。

概而言之,少阴病的治疗原则以扶阳、育阴为主。

寒化则扶阳,宜温补法;热化则育阴,宜兼清热法;少阴兼表,用温经发汗法;实热内结,用急下存阴法。

六、厥阴病证

《伤寒论》第326条云:“厥阴之为病,消渴,气上撞心,心中疼热,饥而不欲食,食则吐蛔,下之利不止。”厥阴病为三阴病之末,是六经病证之最后阶段,多正气衰竭,阴阳调节紊乱而表现为寒热错杂、厥热胜复,病变表现较为复杂。足厥阴经属肝络胆而挟胃,本病证多呈现肝、胆和胃的证候,常因病邪由三阳传入,或病邪直中,或治疗不当,邪气内陷所致。肝胆受邪,疏泄不利,气机升降失常,则气血紊乱,阴阳失调,寒热错杂,阳并于上则上热,阴并于下则下寒。祝味菊称其为“最后之抵抗,乃生命最后之挣扎”。

高振华认为,晚期肿瘤患者正邪交争、虚实混淆,也是正气捩转取胜的关键时机。由于肿瘤的复发和转移,正气自衰,邪气羁留,形成正虚邪恋的病机格局。

临床既可见面白神疲、消瘦乏力、食欲不振、心悸失眠、动则汗出、舌淡脉弱等正气亏虚证;同时,因肿瘤的生长、浸润、压迫和阻塞,又表现为相应部位的胀痛、梗阻不通和低热等邪气闭阻证。

故仲景于厥阴病辨治中,攻补兼施,寒热并用,此法对于晚期肿瘤寒热错杂证辨治颇有指导意义。如

乌梅丸治“消渴,气上撞心,心中疼热,饥而不欲食,食则吐蛔,下之利不止”,

胃癌术后、化疗后的心中烦热、饥而纳差,宫颈癌放疗引起的泄泻,常为寒热错杂、本虚标实证,均可用乌梅丸治之。

裴正学对胃癌术后、放化疗的治疗紧扣本虚标实的病机,是对机体进行整体调治,着重以扶正固本为大法,用乌梅丸加减治疗胃癌取得了明显疗效。

樊纪民等以乌梅丸化裁,组成胃萎灵胶囊治疗胃癌前病变,使SOD活性增高,从而清除了机体内的自由基,对机体起到了防御保护作用,可能是其肿瘤化学预防作用的一个重要方面。田卫中等以乌梅丸化裁治疗宫颈癌放疗引起的泄泻50例,显效41例、有效6例、无效3例,总有效率87%。

又如吐逆自利、食入即吐、气味酸臭浑浊,此为上热下寒,可以干姜黄芩黄连人参汤治之。

“手足厥寒,脉细欲绝者,当归四逆汤主之。”成无己云:“手足厥寒者,阳气外虚,不温四末;脉细欲厥者,阴血内弱,运行不利,与当归四逆汤,助阳生阴也。”

某些化疗药物如草酸铂、顺氯氨铂、长春新碱、去甲长春花碱等所致的周围神经毒性,表现为四末冷、痛、麻木无力、感觉异常、深腱反射减弱或消失、呈袜套样对称性改变,其病机为化疗药物损伤人体阳气,血虚寒滞,气血运行不畅,正与当归四逆汤证的病机合拍,故可以该方治疗化疗引起的周围神经毒性反应;

若伴有呕吐者,可予当归四逆汤加吴茱萸生姜汤加减。化疗后出现干呕、吐涎沫等消化道毒副作用,为寒饮呕吐,可用吴茱萸汤。

妇科恶性肿瘤、直肠肿瘤、男性前列腺恶性肿瘤放疗所致放射性直肠炎,症见直肠流血,为鲜红或暗红色,多在排便时流出,破溃后有坏死组织脱落排出,有臭味,肛门直肠部酸痛或灼痛等,类似“热利下重者,白头翁汤主之”所描述,可以大苦大寒的白头翁汤治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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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y930712
这个作者貌似有点懒,什么都没有留下。